来源:澳洲财经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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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疫情“血洗”下,澳洲传媒业哀鸿遍野
疫情不背商业模型的锅
广告收入究竟受损几何?
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这也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结语
前言
5月18日上午11点,澳洲十号电视网(Network 10)旗下的新闻网站“10 Daily”的所有员工都收到了一封邮件,邮件中邀请他们在一个半小时以后前往位于悉尼Pyrmont的总部,参加一场非常重要的会议。
尽管由于疫情,团队中的基本所有人都在家工作,但公司领导还是鼓励团队前往办公室参加这场会议。
然而,当这30位员工终于到达了这座仍然空空荡荡的办公大楼之后,迎接他们的却是由新闻内容主管达根(Ross Dagan)宣布的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消息:
他们都得卷铺盖走人了。10 Daily与另一个澳洲新闻编辑室都将会被关闭。
10 Daily成立两年后,卒 / 来源:官网
不久之后,澳洲十号电视网的新老板麦克加维(Beverley McGarvey)发布了一份全员公告,内容是宣布在澳洲与新西兰关于十号电视网与ViacomCBS的一系列变革措施。
这份公告中写道,“一些工作人员将离开”。整个新闻组被召集在下午2点开会。除了已经被通知被裁的10 Daily记者之外,没有人知道谁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而与这些最后时刻才被告知平台与工作都没了的可怜人相比,澳大利亚新闻集团旗下的数百名记者可能就更惨了:
他们或许是从其他媒体透漏的消息中,最后一个知道平台倒闭、自己也丢了工作的人。
5月28日上午,随着传媒大亨默多克的澳大利亚新闻集团(News Corp Australia)正式宣布其旗下的112多份地方报纸永久停刊、部分向数字化转型,这些团队中的大多数员工也面临着被裁的命运。虽然具体人数尚未公布,但据可靠消息源称,全公司预计将约有高达30%的员工被辞退,总人数多达数百人。据媒体工会披露,涉及员工均未被私下告知这个消息。
其中76家报纸数字化,36家则将完全消失 / 来源:News Corp
…实际上,过去两个月以来澳洲传媒业的一片哀嚎,正是印证了澳大利亚竞争与消费者委员会主席希姆斯(Rod Sims)在几天前一场视频会议上的陈述:
不论是传统纸媒还是互联网新媒体,新冠疫情都已经成为了这个行业所遭遇的“不可抗力”(force maje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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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血洗”下,澳洲传媒业哀鸿遍野
过去短短两个月内,从诸如《OK!》、《时尚芭莎》等曾经备受欢迎的杂志,到像《The Manly Daily》、《Wentworth Courier》这样扎根当地的报纸,都停止了刊印;
知名网络媒体Buzzfeed澳大利亚关闭了;
电视节目澳洲幸存者(Australia Survivor)被无限期暂停;
而大型体育赛事的暂停,则导致了营业额的大幅受损与付费电视运营商Foxtel的大规模裁员。
虽然澳大利亚新闻集团的大规模重组决定,意味着疫情正倒逼传统新闻业务正向数字化迁移,但在这次疫情中,许多网媒受到广告营业额的冲击并不亚于纸媒。
BuzzFeed痛别澳洲,专注打造美国爆款内容 / 来源:AP
大约一年前,BuzzFeed宣布将裁员15%,最后只剩下了5个人负责BuzzFeed澳大利亚的新闻编辑部。一年后的5月22日,这个新闻编辑部彻底关闭了。
公司发言人表示,“出于经济和战略两方面的原因,我们在这一困难时期将会专注打造美国爆款内容。” 虽然该公司在此期间销售活动将继续进行,但这一决定表明,即便是像BuzzFeed这样有影响力的全球媒体机构,也无法证明在当下的危机中选择运营多个国际新闻编辑室的成本是合理的。
实际上,自从今年初开始,澳大利亚传媒业就已经失去了一波又一波的媒体,有600多个工作岗位被裁去,还有许多人被停职了。这包括在今年2月停刊、也是在澳洲的首份中文报纸《星岛日报》。
38年历史的老牌中文媒体也逃不过倒闭的命运
传媒业的传统商业模式正在不可避免地衰落,营收则面临着日渐枯竭。
可悲的是,尽管疫情期间的人们大多对于新闻有着前所未有的渴望,但这场危机也成为了许多媒体公司眼中的“生死劫”。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时刻,疫情也加快催进了公司纷纷实行成本削减与重组计划,而反应慢的可能就已经倒了。
但这些澳洲媒体的倒下,就真的只能归咎于疫情的“不可抗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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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不背商业模型的锅
实际上,疫情或许成了一些澳洲媒体倒下的一道“催命符”,但却绝非是这个行业的病根所在。
悉尼科技大学媒体转型中心的韦尔丁(Derek Wilding)教授表示,“其实在病毒出现之前,就已经有必要重新考虑媒体行业的商业模式了”。
“(新冠肺炎)确实突显了过去20年来一直在积累的问题,并给该行业带来了一种人们甚至直到今年初都没有考虑到会出现的、这样困难的财务情况。”
媒体公司之所以面临着如此严峻的财务压力,归根究底还是由于缺乏快速发展能力以及过度依赖广告收入,而广告收入又偏偏与经济形势密切相关。
实际上,作为大多数媒体公司的主要收入来源,广告商们在过去两年里明显缩减了开支。虽然一些广告商将其开支从传统媒体转移到了谷歌和Facebook等网络平台,但更多的公司却完全削减了媒体预算。与此同时,这笔钱还更难赚了。
媒体从业者小魏(化名)告诉澳洲财经见闻,“客户对于广告的要求越来越高。大公司的品牌营销完全可以自己做,渠道只是充当辅助功能;小公司很多结果导向,也不需要媒体的公信力。”
实际上,自从疫情爆发以来,随着经济疲软、工业生产低迷和消费者信心下降,媒体行业的广告收入就被一再地压缩。不过在疫情爆发之前,九号娱乐公司(Nine Entertainment Co)和澳大利亚新闻集团就都早已在寻找降低成本的方法。
比如澳大利亚新闻集团决定重组其业务模式,Nine则已经制定了一项为期三年的计划,并从其电视业务中削减1亿美元;这两家公司还作出了关闭有85年悠久历史的澳联社(AAP)的决定,称其已不再具有商业可行性。
AAP首席执行官戴维森(BruceDavidson)在当时表示,“这是媒体瓦解的不幸现实——我们不是第一家被关闭的媒体公司,我们也不会是最后一家。”
来源:The New Daily
而随着此前社交限制措施在澳洲的逐步实施,各大澳交所上市媒体公司的公告也宣布得愈加频繁:
由于广告收入的大幅下降,Nine、Seven West Media、oOh! Media、Southern Cross Austereo、Prime Media Group纷纷撤回盈利指引,并随后执行了高管减薪和缩短员工的工作时间的决定;Nine与澳大利亚新闻集团旗下的众多报刊杂志宣布停刊;拥有诸多地方电视台与电台的户外广告公司oOh! Media与Southern Cross则发起了募资。
普华永道(PwC)前合伙人兼媒体顾问布朗洛(Megan Brownlow)表示,“在这场疫情中肯定会有赢家,比如那些已经跃跃欲试、能提供真正有吸引力的在线网站的媒体和娱乐企业,它们有着良好的薪酬门槛,商业模式也已到位。”
“输家则是那些还没有开始向数字化产业转型的媒体和娱乐企业,或者本质上被锁定在了家以外的空间,比如户外媒体和电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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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告收入究竟受损几何?
那么新冠疫情对澳洲传媒业的广告收入究竟造成了多大程度的伤害?
根据澳大利亚新闻集团早前的公布数据,该公司在今年4月份的收入缩减45%;
根据摩根斯坦利在上周发布的研究报告,媒体公司的股价在今年平均受挫52%,并预计在第二季度的广告收入将缩减50%。这份报告称,“即便是疫情之后,当整个广告市场企稳并开始好转时,我们也认为复苏的规模会让投资者失望。”
“如果全球科技公司在澳大利亚的广告收入继续按两位数增长,但总广告收入每年却只增长2%至3%,那么必然就会有国内媒体公司被挤出广告市场;
目前,广告周期急剧下滑对这些股票构成了进一步的挑战,而许多公司的营收与利润增长都完全依赖于广告周期。”
The Sun-Herald与The Sunday Age披露的数据,则给出了更为详尽的描述:
根据临时标准媒体指数(Interim Standard Media Index)统计,来自澳洲媒体机构的4月份预定广告收入(约占当地广告市场份额70%)与去年同期相比下降了42%;
其中临时电视收入下降33%,至1.45亿澳元;广播收入下降48%,至2520万澳元;报纸广告收入下降38%,至1520万澳元;杂志行业遭受了尤其的打击,同期下降了54%,至350万澳元新低——但在2018年,这一数字曾为990万澳元。
少了这些时尚杂志,“土澳”可能会更加不时尚了
实际上,这也是德国出版商Bauer媒体原本准备廉价收购Seven West与Pacific的杂志的最初动机。但谁料疫情导致行情实在太差了,使Bauer不仅对收购价格迟迟不满意,还因为公司自身问题自顾不暇。最终,Bauer砍去了120多个岗位,并停发了《NW》、《OK!》、《时尚芭莎》、《Elle》、《InStyle》、《男性健康》与《女性健康》等多家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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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这也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澳大利亚独立广告机构Atomic212的主席欧布雷恩(Barry O’Brien)表示,“当下的媒体广告市场是我见过最坏的场景。客户会需要多一点时间和信心,才能重新回到疫情前的水平。”
不过和很多正在经历这场“生死劫”的其他行业一样,疫情同样也是澳洲传媒业“不破不立”的一个机会。
实际上,自从疫情爆发以来,电视、广播与新闻媒体的读者与观众数量都有了大幅度的增长,报刊的订阅量也有所增加。
“疫情已经强迫我们做了一个实验。” 布朗罗(Brownlow)表示,“疫情迫使落后的传统媒体转向数字平台和数字消费内容的方式,也使人们有了更多可以支配的时间,于是我们在此期间一直在消费文化和媒体产品、大量新闻、电视、文学和音乐。所有由媒体和娱乐业创造的内容付费趋势也都在上升。”
今年4月,澳洲政府宣布设立5000万澳元的公共利益新闻基金,以帮助地区广播公司和出版商,以及为广播公司免除12个月的频谱税。媒体公司也希望从澳大利亚竞争和消费者委员会制定的关于媒体公司与Facebook和谷歌之间关系的规定中获利。根据规定,出版商将能从这些平台的内容上获取数百万澳元的收入。
疫情过后的澳洲传媒业面临着什么?
实际上,正如AAP前首席执行官的预言所示,不远的将来很有可能还有更多的澳洲媒体公司面临倒闭或合并的命运。这也意味着,已经是世界上媒体行业集中度最高的国家之一的澳洲传媒业,将比以往更为集中。
来自悉尼科技大学的韦尔丁教授,犀利地指出了该行业面临的两个危机:
“第一点是澳洲新闻从业者数量减少导致的多样性风险,我们在疫情中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这一点;第二点是对于澳洲郊区的影响——这些地区的新闻本来就少,而当地方媒体停刊后,那么当地的人们能看到的新闻就仅剩来自大城市财团的新闻…这对于当地社区的影响是非常严峻的。”
布朗罗的态度则更为乐观。她表示,新冠疫情的长期影响最终将使澳洲传媒业受益。
“在短期内,形势不容乐观——合并、倒闭、广告衰退…的确,我们看到的都是这些令人难以置信的惨淡景象。”
“但从长远来看,那些被裁掉的记者是非常有技术的、受过教育的、充满动力的,他们热衷于为读者与观众服务、并塑造澳大利亚的故事。他们将在这片新闻沙漠中成立初创企业,并以数字化的方式完成这些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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